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net---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恶魔藏在寒夜里 作者:向莫生 文案 化名“恶魔”的绑匪在城市夜色的荫庇下连环作案,并将切下的残肢寄给警方以示挑衅。然而随着案情一步步发展,绑匪的行为却越来越令人匪夷所思——被绑架的居然是一个死人,一具已被确认死亡的尸体!绑匪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案件的关键人物姬晓婷究竟身处何地?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悬疑推理 搜索关键字:主角:姬晓婷 ┃ 配角: ┃ 其它: ================== ☆、一   突然来袭的寒流让这座城市匆匆进入了冬天。我走在凌晨一点的马路上,拉起高高的领子遮住下半边脸,尽可能抵挡冷空气的侵袭。但雨水还是毫不留情地扑打进来。我心里咒骂着那篇让我加班到深夜的报道,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这一带是附近有名的红灯区,也是各种治安案件的高发区域。每次深夜经过时,生性胆小的我总难免惴惴不安。就在上个月,一个姓周的年轻女人被杀死后碎尸于南湖——就是马路边护栏下这片肮脏恶臭、神秘莫测的水域——案子到现在还没破。我可不想在这里为目前的平淡生活增加一些不愉快的经历。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穿过这地方,回家洗个热水澡,然后舒舒服服睡一觉。   不过今天这条路显得很安静。路边玻璃门中仍然透露出暧昧的粉红灯光,暗黄的路灯下却见不到那些平日里徘徊四顾的流莺了。通常这个点正是高峰期,打扮入时的妙龄女子们于沉沉夜色中搔首弄姿,对路人发出充满诱惑的召唤——看来再大的热情也无法与这凄风苦雨抗衡,只有温暖的被窝才是人们此刻最好的归宿吧!这么胡乱想着,脚下走得更快了。   呼!   眼前突然闪过的黑影令我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那黑影已踉踉跄跄跑到了马路中央,突然脚下一滑,整个身子摔倒在路面上。   他回头望了一眼,赶紧爬起来继续往前飞奔。我刚意识到什么,又有两个黑影从我眼前闪过,很快追了上去,围住那人一阵拳打脚踢。对方人多,那人显然不是对手,只好蹲在地上,紧紧抱住头,任凭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两名男子施展完拳脚,其中一人低低地说道:“妈的,这只是个警告!再不识相……”说着狠狠啐了一口,就和同伴扬长而去。   惊心动魄的一幕很快就结束了。我这才意识到得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但已来不及了。那名男子吃力地扶着树站起来,朝我这边望了一眼,然后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过来,很快站在了我面前,我心里微微一紧。这是一个瘦弱秀气的年轻小伙子。他直直地瞪着我,青紫的脸上沾满从鼻孔和嘴角流出的鲜血,在昏暗灯光的映衬下显得狰狞诡异。   “有什么事?”我用尽量平稳冷漠的口气问道,心脏突突乱跳。   他咧嘴一笑,露出渗着鲜血的牙齿,让我在那一瞬间联想到了吸血鬼。   “你,”他的嗓音听上去很沙哑,“你认识姬晓婷吗?”   姬晓婷?我不认识,但心中却莫名一动——我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   我神色漠然地摇了摇头,打算挪动脚步。他迅速把手伸进裤袋摸索着什么,这个动作让我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了!   但他拿出来的只是一张照片,我微微松了口气。   “就是她……你见过吗?”   他的目光里含有某种期待。照片上似乎是个长发女人,但我并不打算细看,再次摇摇头,语气更加冷漠:“我不认识,也没见过照片上的这个女人!”说完后绕开他的身体,以小跑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直到走完这条危机四伏的马路才放慢速度。回头望了望,那人并没跟来,我长吁一口气,这才发觉背上不知何时已渗出一片冷汗。   接下来,我开始思考那人问的问题。也就是从这时开始,“姬晓婷”这个名字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纠结于我的思绪中,占据了我主要的思考神经。我为什么会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呢?很明显我的生活中是没有这么一个人的,也未在报纸和网络上看到过和这个名字有关的新闻。   那么,她是谁?    ☆、二      “谁?姬晓婷?”   办公室的前台小妹看着我,茫然摇头。   但此刻我的记忆十分确信,既然想起来了,那就肯定有这回事。一再启发下,小妹终于露出灵光乍现的表情,点头说道:“啊!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前两天有人到杂志社来找一个叫姬晓婷的女孩子。是个年轻男人,瘦瘦的,手里还拿着一张模糊的照片。但我们杂志社从来就没有过叫这名字的工作人员啊!当时刘姐、小张,还有徐主编他们都在场的……”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是了!我当时在外边采访,回来后听他们说起这事,可能因为“姬”这个姓氏比较罕见,所以我才有了一星半点的印象。   正想继续问,背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怎么回事?”   我慌忙转过身,对徐主编摇摇头,笑脸相迎:“哦,没什么……”   “我说顾小问啊,”徐主编神色严峻的面孔露出一种类似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迟到了?虽说你前天晚上加过班,但是……”   为避免再次受到严厉冗长的思想教育,我立即摆出一副羞愧不已的表情,外加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证,总算蒙混过关,顺利走到了座位上。坐我旁边那个新来的小姑娘正上着网。我下意识瞟了一眼她的电脑屏幕,几个字如同利箭般即时射进我的眼眸——姬晓婷!   我“咦”地轻呼一声。那小姑娘转头看我一眼,脸上带着嫌恶的表情,撇撇嘴说道:“哎!你看,真残忍。变态的家伙……”我忍不住凑近屏幕,浏览网页上的文字,感觉脑中有根弦被拨弄了一下。随即打开自己的电脑,输入那个网址。   这是某热门论坛中的一条帖子,标题为“我绑架了姬晓婷”,发帖者署名“恶魔”。帖子内容很简短,大意是说“恶魔”本人前天晚上在南湖路一带绑架了一个名叫姬晓婷的女孩子,二十二岁,本市人。目前人质还在他手里。除此之外是一张清晰的照片,里边赫然是一根手指和一只耳朵!像是刚被切下来不久,手指和耳朵根部渗出一片鲜血,触目惊心。照片下有一行文字:   姬晓婷的左手食指及左耳,献给警察的礼物。   我甩甩头,想驱散这不真实的场景,但脑子里却分明浮现出前天晚上在南湖路遇见的惊险一幕:到杂志社来找姬晓婷的就是那个年轻人吗?他要找的姬晓婷和被绑架者是不是同一个人?   整个上午我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反正稿子已经上交,徐主编那张烦人的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在我眼前晃悠。再者,我所供职的这家杂志在业内不过是一本二流的民俗风情类周刊,我本人则是其中一名可有可无的栏目编辑,只要完成每个月并不算繁重的工作量、按时领到一千多块钱的微薄薪水,其他事就不用我操心了,此时正好可以想想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   我在脑中编织出各种精彩纷呈的假设。但毫无疑问,这些假设除了聊以自娱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直到第二天警察登门造访之后,我的思考才终于有了实际意义。但那时我并不知道在这一案件背后,会隐藏着多么匪夷所思的真相。   那个高高大大的年轻警察来到办公室,向前台询问着什么,我隐隐听他提到“姬晓婷”这个名字,立刻站起来把视线投向那边。但是当他突然抬起的目光与我相遇时,我们两个不禁都张大了嘴巴。   “顾小问!”   “简哲……”   真是戏剧性的一幕!这不就是当年高中时那位号称“打架之王”的同班同学吗?不容我细想,对方已经冲过来,巴掌重重拍在我肩上,说话声像一串被引燃的鞭炮:“哈哈,还这么胖!原来你在杂志社……果然是吃这碗饭的!”   他的举止和嗓门使我很快消除了疑惑。看着那张黝黑的脸膛,我不禁也咧开嘴笑了笑:“你也当了警察,这真是……”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转而问道,“你是为那个绑架案而来的?”   “你都知道了?”他看着我有些意外地说道,随即点点头,“也是!网上都吵翻天了……我到附近派出所了解点情况,顺便在这一带走访一下——咱们好多年没见了,走,中午出去找个地方聊聊!同学们都说你这几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   我们来到楼下的饺子馆,找个角落坐下来。正是午饭时间,顾客满座的店堂里飘浮着热气。简哲拍拍衣服上的雨水,搓着双手,嗓门在喧闹声中异常清晰:“真冷……来点儿酒吧!”   看起来这家伙还是没怎么变,我心中不胜唏嘘。真没想到他当年被大伙儿泼过不少冷水的“理想”竟然实现了,我实在很难把以打架斗殴、违反校规为常事的“坏学生”简哲和警察的职业联系到一起。更为奇特的是,时隔多年之后,我这个成天生活在两点一线上的宅男竟然和他以这样一种方式重逢了。   “嗨,我这样的人也就只能干点除暴安良、维护正义的活儿啦!”他挥挥手,颇为享受地抿了口酒,也不无感慨,“哪像你这白领一族……”   我知道再说下去,他的感慨就要演变成我心中的失落了,赶忙岔开话题:“那个姬晓婷是怎么回事?”   简哲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两条眉毛挤到一块儿,这可是当年甚少在他脸上看到的表情。“就是你在网上看到的那样了!我们局里昨天收到一封匿名信,信里说的大概就是网上那些内容。还有嘛,”他放下即将送到嘴边的一只饺子,“就是手指和耳朵!”   “这么说,帖子就是寄信的绑匪发的?”   简哲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然还会有谁?信是从本市邮局发出的,手指、耳朵都和信装在一起,用布包着。我们向寄信的邮局调查过,没有任何发现。”   “那肯定啊。”我点点头,“街边的邮筒多如牛毛,寄个匿名信简直太方便了。凶手没有单独将残肢寄成包裹,肯定也是为了不在邮局露面,怕给工作人员留下印象。”   “但这封信写得模棱两可,不知道绑匪的目的是什么。一般来说,像这种信里都会提出关于赎金或是其他方面的要求吧?更奇怪的是,绑匪在信中明确指出了姬晓婷的年龄和籍贯。但是我们在本市的户籍系统中竟然查不出这个名字。其他地方倒是有几个叫这个名字的,但也没人符合本案的条件。”简哲把目光望向我,“这很令人费解啊!”   “也许绑匪为迷惑你们,故意提供错误信息?”   “当然有这个可能。可现在我们知道的就只有这么点线索,就算明知是座迷宫,也得走进去看看啊!”说到这里,他突然瞪着我说道,“你不是挺爱看推理小说吗,以前好像还写过……怎么样,把这案子给推理推理?”   “嗨!”我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自己写的那些玩意儿早不知道扔哪儿去了,实在羞于提起。不过作为普通公民,我倒是有重要线索向警察汇报,于是将自己那晚在南湖路的经历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还有这事……”简哲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们也了解到一些情况。前几天,一名和你描述的特征相似的男子曾经在这一带找过姬晓婷,还到派出所寻求过帮助。不过由于他没提供除名字以外的更多线索,结果什么也没查到。而且这人没留下自己的任何信息,现在我们也找不到他——竟然叫你给遇着了,看来你与这案子注定有缘。”简哲伸过手拍拍我的肩膀,嘿嘿笑道,“你就当回侦探,把这案子给破了……”   我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算了吧,我胆子小……”老实说,虽然我对这案件比较感兴趣,但前天晚上那番遭遇已经足够让我惊心动魄一阵了,我可不想与这种事扯上什么关系。   “这种事还是你们警察干比较合适。”我继续说道,“想必你们对这个自称‘恶魔’的人已经有个大概判断了吧!”   “目前倒是有一种推测。”简哲的语音略一停顿,说道,“这人自称‘恶魔’、切下人质的肢体送给警察、直接说出人质的姓名、年龄和籍贯,信中又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并公然把信息发布在网上。其目的很可能是为了向警方发出挑衅……”   “变态罪犯?”这种推测不无道理。这么说来,这案子倒真有意思了。听到我鼻间发出“嗯”的一声,简哲咧了咧嘴:“你也同意这种说法?”   “当然!”我回答道,“‘姬晓婷’这个身份其实很有意思:如果是为了迷惑你们,那么提供一个似是而非的身份无疑可以起到把清水搅浑的作用;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个假身份毫不费力地就可以被查出来,为什么他不选择一个真实而又与案件无关的身份呢?如此一来,效果不是更好吗?这么看,扰乱视线的说法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看来你是倾向于变态罪犯的推测?”简哲有些不以为然摇着头,“但我觉得……”   “不管哪种可能,”我不打算继续同他辩论下去,开始为今天的谈话做小结,因为上班时间快到了,“可以肯定的是‘恶魔’已经绑架了一名人质。并且还会有下一步行动:要么继续挑衅警方,要么抛出他的真正目的……”       ☆、一      如我所料,对方很快就有了下一步行动。与简哲见过面的第三天上午,论坛里又出现了一个帖子。这个“恶魔”声称自己又绑架了一个名叫费蓉蓉的女孩子,同样的口吻、同样的地点。文字后的照片中一是截手指和一只耳朵:“费蓉蓉的左手食指及左耳,献给警察的礼物。”   真是个残忍变态的家伙!我脑海中不禁浮现出这样的场景:寒冷寂静的夜里,雨水夹在风中,静静打落在泛着昏黄灯光的水泥路面上,激起点点水花。那个不知姓名、不知相貌的“恶魔”正悄然隐藏于光线所不及的暗影中,冷眼注视过往男女,搜寻着自己的目标……   想必这时警察已经收到他的这份沉重礼物了吧?不知道现在简哲是否还会坚持那天的判断,费蓉蓉这个名字是否也是“并不存在”的呢?因为“恶魔”,那条偏僻而无名的道路注定要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为漩涡中心了。而一想到自己就住在那附近,我就难免有些不安。   这个帖子我是在上午看到的。这之前,办公室还发生了一件事,也成为我心中疑惑和忧虑的原因之一。   早晨,我提前十分钟赶到杂志社。办公室大门外已经聚集了好几个等待开门的同事,大家正交头接耳议论着什么,气氛有些不对。我心怀好奇地挤进人群,目光落到大门上,很快就明白了这种气氛的来源:大门正中位置赫然贴着一张白纸,纸上打印着一行字——   警告你,别拿姬晓婷的事玩花样,否则你会死得很惨!你知道我是谁。   “这……谁贴的?”   同事们都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刚问过清理楼道垃圾的阿姨。她说好像早上六点就看到门上贴着这个,但并没在意——   “是谁干的啊?贴在这里……”   “又是姬晓婷!前些天就有人来杂志社找她,今天又——但我们这里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个人嘛!真奇怪!”   ……   最后,徐主编的出现结束了这场波动。盯着大门看了足足有几十秒,徐主编一把扯下白纸,揉成一团丢进门边的垃圾桶,然后用钥匙打开门。   他的声音有些发闷:“恶作剧而已,不用管——大家上班!”   整个上午,我心中积满了不安的疑云:恐怕不只是恶作剧这么简单吧?会是谁干的呢?居然提到姬晓婷,与绑架案有关吗?牵扯到了我们杂志社,难道……我立刻想起那天夜里的遭遇——难道是冲我来的?   我再也坐不住了,拨通简哲的电话,再次为老同学充当线索提供人。不过简哲听完后却没有我想象中的兴奋,只“嗯”了一声,匆匆说道:“我知道了,现在很忙……中午我来找你!”   电话里很嘈杂,我本想多句嘴问问那个费蓉蓉的情况,但是这家伙不等我开口就挂掉了电话。此时我再无心绪打理工作,只好在不停的猜度与想象中消磨掉整个上午。   姬晓婷事件已经成为办公室同事们议论的话题,而这个名字与我们杂志社之间某种隐隐的联系更是增加了议论的热度。不时有同事关切地询问我,也许在他们看来,租住在南湖路附近的我也算相当不幸了吧!   我把目光转向落地窗外,俯瞰楼下的街景。阴雨天气仍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风裹挟着雨丝不断落到大街上,蚂蚁般大小的车辆与人流无不显得行色匆匆。   我突然想:也许那个神秘的“恶魔”就是这些人群中的一员,此刻正和路人一起奔走在风雨中呢!   简哲说好了中午到,可一直杳无音信,我这个闲人也不好贸然打搅。   直到这之后的第三天,我才接到他的电话,他的语气却还是那般洪亮中夹杂着焦躁:“能不能下来?我在楼下饺子馆等你!”   我编了个外出采访的借口溜出去。刚一进门,就看见他不停朝我挥手。在目前的天气里,这间略显狭小昏暗的店面倒真是个温暖港湾。   接过他递来的烟,我立即问道:“是不是又有个叫费蓉蓉的被绑架了?”   “‘恶魔’都在网上即时更新了,还多此一问!”这句话被他说出来已毫无幽默感,他脸上的神情明显比上次焦躁了许多。   我吞下即将出口的玩笑话,正色问道:“和上次一样,费蓉蓉还是‘查无此人’?”   “这倒不是,”简哲立即摇了摇头,吐出一口烟圈,“我们已经找到费蓉蓉了。”   “找到了?”   “是,这两天就在忙这个——处理她的尸体!”       ☆、二      警察同志:   对姬晓婷的折磨已告一段落,我正在考虑如何结束她的生命。现在我要告诉你们的是,我昨天晚上十一点在南湖路绑架了费蓉蓉,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到她。顺便奉上费蓉蓉的左手食指及左耳各一只。   恶魔      “这就是‘恶魔’寄给你们的信?”简哲递过来的是一张装在塑料封套里的普通信纸,字迹工整清晰。纸上零星散布着几点血迹,想必是由于和残肢同一个信封寄出而留下的。我感觉鼻端仿佛飘散着尸体和血腥的气息,胃部有些蠢蠢欲动,立即将信纸扔到简哲面前。   “口吻、手法都和上次一样。”简哲不以为意地把信纸收好,说道。   “但费蓉蓉却是个真实存在的人,”我说,“并且已经被你们发现了,对吧?这是最大的不同。”   “尸体是一个清洁工前天早晨在南湖岸边一处石台上发现的。”   南湖,又是南湖。这片充满恶臭的死水湖在我眼里愈发显得神秘莫测了。   “从尸检结果来看,”简哲不理会我的心理活动,继续说,“死亡时间大约在当天凌晨两到三点之间,是遭到勒杀后窒息死亡的。”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叠照片,看样子是要拿给我。   “你还不愿意看?”见我一脸嫌恶的表情,简哲嘿嘿一笑,“哥们照顾你,才甘愿冒着被领导批评的危险,把这么绝密的……”我懒得听他废话,只好伸手抓过照片。   虽然读过不少犯罪小说,也看过不少B级片,但真实的杀人现场照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躺在地上,左耳及左手处隐隐可见鲜血淋漓,想必那就是“恶魔”的杰作吧!   “你们就是根据尸体上缺失的耳朵和手指,断定死者是费蓉蓉的吗?”看完后,我将照片推到简哲面前。   “已经对第二次收到的残肢进行过DNA检验了,的确属于这名死者,是在死后不久切割下来的。我们正在调查关于她更多的信息。不过……”简哲看着我,顿了顿说道,“发现尸体时,旁边有只手提包。当时还是湿的,里面的东西也被水浸泡过,想必你也发现了,上面还沾有水藻和垃圾。尸体也是这种情形……”   “是啊。”我点了点头,其实那些照片我刚才只是匆匆扫视了一遍,并没注意到这个情况,“我也很奇怪。看来尸体在湖里浸泡过,但后来又被打捞了起来——”   简哲点点头。“浸泡的时间不长。凶手杀死费蓉蓉后,把尸体连同随身物品一起丢入湖中,这很好理解。但是又很快被打捞上来……”   “就好像故意要让人发现似的。”   “难道是为了扰乱我们的视线?”简哲的眉毛凝成一团,“事实上,我们也没在死者身上发现能表明身份的证件,也许费蓉蓉这个名字……”   “也有另一种可能,”我看着他,“死者的确是费蓉蓉,凶手这么做——”   “是在挑衅?”简哲咧了咧嘴,笑得很难看,“你仍然觉得凶手是个变态罪犯?”   “把手指切下来送给警察、在网上公开自己的罪行,”我撇了撇嘴,“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的做法啊!”       ☆、三   “费蓉蓉死于凌晨两点到三点。如果‘恶魔’说的是真的,那应该是在她被绑架以后——”简哲语气里充满了不知所以的愤怒,“晚上那么多便衣守在南湖路。真不明白这家伙是怎么在我们眼皮下抓走一个大活人的!难道他真是个恶魔?死者究竟是不是叫费蓉蓉?如果不是,她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还有,”看着苦恼不已的简哲,我抛出另一个问题,“绑匪——或者叫‘恶魔’吧——为什么要杀死费蓉蓉?如果他的动机真是通过这种残忍的方式向公众示威,那么从绑架的顺序来说,也应该是先杀姬晓婷吧!”   简哲摇摇头,胳膊重重地拄在桌面上:“我们现在能肯定的就是他绑架了两名人质,其中一个已经死了,另一个就算还活着恐怕也是饱受折磨……”说到此处语气愈发凝重。我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心想眼前的警察和当年那位没心没肺、好勇斗狠的少年果然已大不相同了。   “对了!”他突然抬头看着我,“你那天说,办公室门上的恐吓信——”   我只好再次把在电话里讲过的情形详细复述一遍。听完后简哲立即又皱起眉头:“恐吓信中提到姬晓婷了?看来,你与这个案子真的很有缘啊!”   我摇了摇头,心里暗自沉吟:恐怕与之有缘的不是我吧……   “开动一下你宝贵的大脑吧。”简哲看着我,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上头发话了,对破案起到重大作用的人,不论警民都是有奖金的哦!”   “哦!多少?”   听到“奖金”二字,我的心立刻被有力地撩拨了一下。对于靠着微薄薪水度日的我来说,没有什么比金钱更令我犯愁的了,我这个没有进取心的家伙自然不指望能在事业上有更好的发展。若是偶尔能发这么一笔小财,那对我始终困窘的生活倒是不无裨益。简哲一脸嗤笑地伸出两个手指头。我虽未发话,但心灵深处已被他的“二指禅”神功彻底征服了。   “原来你的软肋在这里呀!”简哲嘿嘿一笑,“现在说说,你心里都有些什么头绪?”   “这个嘛,”我打算为了奖金而努力奋斗,吁出一口气,“虽然费蓉蓉已死,姬晓婷只留给我们一个名字,也不能指望‘恶魔’早现真身,但希望还是有的——就是那个之前四处寻找姬晓婷的年轻男子,虽然还不清楚他在这当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但一定是与案情大有关联的。他和姬晓婷是什么关系?既然一直在找人,现在姬晓婷被绑架的消息满天飞,他为何却不见踪影?另外就是我们杂志社,我想那名男子到办公室找人和恐吓信的出现,看似莫名其妙,但绝非无中生有。而当务之急则是要找到那名男子……”   “这没问题!只要他还在世上——”简哲接过话说道,“至于你们杂志社,就靠你多留意啦!有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他语气中的沉重意味此时减轻了不少。继续漫无目的地猜想一阵,我看时间已不早,待会儿还要独自穿行那片危险地带,于是毅然起身告辞。   风停了,但雨还淅淅沥沥地下着,与不时从耳畔掠过的车啸声一道与我孤独不安的行程做伴。夜色准时张开漆黑诡秘的大网,将天地万物笼罩在一片未知的神秘下。   想必有无数像我这样平凡而无能为力的人们,此刻正心怀不安地揣测着这又将是怎样一个夜晚。而那个不知名的“恶魔”也许一直在期待着它的到来,好伸出罪恶之手。不知在今天这个没有风却同样寒冷的夜里,“恶魔”隐身于何处?接下来堕入不幸中的,又会是怎样的一个女子?   我不知道,我们都不知道。但是“恶魔”,也许已经在黑暗中露出狰狞的微笑,从容不迫地走近了他的猎物……    ☆、一   尽管已深知无论谁是“恶魔”的下一个受害者,都不会在大众意料之中。但新人质的出现还是让警方和所有人感到无法接受。事后想来,案情也正是在此时进入了关键阶段——因为对方绑架的竟是一个死去已久的人:周白莉,上个月南湖碎尸案的受害者。并且警方还照例收到了“周白莉”的残肢——整只右手!   周白莉的碎尸上个月不是已经在南湖完全打捞起来了吗?并且身份也是经过了警方确认的。“恶魔”竟然绑架了一个死人?这个时候,即使排除奖金的因素,我对事件的兴趣也越来越浓了。   “我想不通。这家伙到目前为止绑架了两个人,藏匿肯是个问题,但我们搜遍了所有可疑的地方,其他犯罪倒是意外地发现了不少,‘恶魔’和人质却仍不见踪影,他究竟用了什么高明手段?”   简哲的疑问我无法回答。现在关心这个基本上毫无意义,我感兴趣的是南湖碎尸案的情况。   “周白莉,女,二十三岁。发现尸体的前几天她就已经被报失踪了。尸体是在死后三天左右被发现的,用好几个塑料袋装着,丢在湖里的不同位置。虽然尸体被分割得七零八落……但所有部位当时都找到了,包括右手,经确认和尸体是一致的。”   “凶手现在还没找到?”   “应该说是连嫌疑人都没有,”简哲摇摇头,“这案子不是我负责的。不过死者的情况我已经了解到一些:周白莉是S省H市农村人,很小的时候母亲病故,由父亲带大……案发前一个月来到本市,投靠一名亲戚,不久之后便遇害了。”   “刚来不久?”我问道,同时心想:在这一个月里,这个农村来的姑娘到底结下了什么怨仇,会落得死无全尸的下场?   “根据那名亲戚的说法,周白莉在本市并不认识任何人,来了以后也只是待在家中,很少外出,谈不上在这里有任何社会关系。不过,”简哲说着顿了顿,似乎有意吊我的胃口,“在这之前,她倒是有过一段很让人在意的经历。”   “你是说她来本市以前,在老家的时候?”   “事实上她已经离开老家好几年了。”简哲摇了摇头,看着我,“她十九岁时外出打工,后来与家里失去了联系,再也没出现过,一年前父亲去世时也没回家。”   “失去联系?”我一时没太明白,“什么意思?”   “就是失踪。家里当时还报了警,她打工所在的F省公安局也调查过:周白莉确实是在当地一家制衣厂当工人,后来不知为何突然辞职,然后就不知所踪了。之后多年一直杳无音信,警方也未发现有关她的任何线索。但在一个月以前,她却突然出现在本市,主动找到了那名亲戚……”   “那么她失踪期间——”   “没有任何线索。”简哲再次摇摇头,表情也变得很困惑,“那名亲戚似乎也知道得不是很多。”   “这么说她的死必然是与她失踪期间的经历有关了?竟然遭到碎尸,到底是什么样的……”我的脑子变得有些混乱:而这是否又和目前的绑架案有关?       ☆、二   简哲没有回答,似乎表示已不能提供更多线索,掏出一叠照片扔到我面前。看到那些惨不忍睹的画面,我胃里直冒酸水。   “又嫌恶心?”简哲看着我,揶揄道,“赶紧看完还我,别弄脏了!”   我不理会他的嘲笑,想象着平时看B级片的情形,慢慢适应眼前的画面风格。   “你们怎么认定这尸体就是周白莉的?”匆匆看完后,我把照片递给他。   “虽然尸体分割得很细,但头部还算完好。发现尸体时,我们也在桥洞下的淤泥里找到了死者的手提包,里边有些随身物品。还有死者背部的胎记,这是做不了假的。与当初反映周白莉失踪时,那名亲戚描述的特征完全相符。事后的尸体辩认也是如此——还想问什么?”   我把身子靠在椅背上,脑中一片混沌,轻轻揉着额头,“你觉得这两起案子之间——有什么联系?”   “既然绑匪声称绑架了周白莉,联系肯定是有的。”简哲若有所思地点着头,“费蓉蓉和周白莉的尸体都是在南湖被发现的。同样的地点,不见得是巧合吧?”   “关键在于,是什么样的联系呢?”我困惑地皱着眉头说道,“两起凶案都抛尸南湖,这分明是有意为之。但按常理来说,这种联系不正是凶手想竭力隐藏的吗?为什么会表现得这么明显?”   “那就是故意误导了?想误导我们什么呢?”简哲摆了摆手,说道,“管它什么联系,总是和碎尸案有关联。先跟我去见个人!”   “跟你?我?”我怀疑自己没听清他说的话。要我跟他一起去查案?磨磨嘴皮子我还勉强可以应付。真要深入什么龙潭虎穴,我这一不会武刀弄枪、二不懂擒拿格斗的胖书生可搞不来。   “放心!有我在,”简哲拍拍宽阔壮实的胸膛,笑道,“谁欺负得了你?”   “那……”冲着两千元奖金的薄面,我吞了口口水,“见谁?”   “周白林。就是那名亲戚,周白莉的堂兄。周白莉失踪就是他报的案,尸体也是他辩认的,周白莉的父亲已经在一年前病故——他应该算是周白莉目前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了。”       ☆、一      “两位警官是为小莉的案子来的吗?”甫一落座,这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就单刀直入地进入谈话主题,“不知道需要我帮什么忙?凶手可有眉目了?”   在这种场合,我理所当然只是个听众,沉默聆听就可以了。但是沾简哲的光,被周白林称作“警官”,这让我心里有点不自在。   “嗯,”简哲点了点头,“想必你也知道最近的几起绑架案吧?今天上午……”   “我知道那个新闻。”周白林和蔼的面孔上立刻出现了困惑的神情,“我也搞不懂这事怎么会扯到小莉身上的。她的骨灰我都已经送回老家了。再说当时也是经过警方确认了的!”   简哲再次点点头,不客气地接过对方递来的一支烟,看着他说道:“这案子当时是其他同事经手的,但现在又牵涉到了这件绑架案——所以我们需要再确认一下关于周白莉的情况……”   “这个嘛,”周白林露出一丝苦笑,“情况就是上次说的那样,实在没什么好补充的啦!”   “她是一个月以前来找你的吗?”见周白林点头,简哲又问道,“在这之前,你们没联系过?”   “没有。”周白林不假思索地回答,“警官应该知道的,小莉早就失踪了,我们都以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她出现的时候,我还真吓了一跳。但没想到终究还是……”说着脸上的表情愈发黯然。   “那她有没有跟你说起过什么?关于这几年的情况。”   “我问过。”周白林摇头叹息道,“这几年到了哪里,跟什么人在一起,她都绝口不提。”说着看了看我和简哲,“我觉得她这几年一定遇到过不寻常的事。好像……在躲避什么。”   “躲避?”我心中一动,以至于忘了自己的客串身份,开口问道,“是仇家吗?”   “这不太好说。”周白林的语气模棱两可,“感觉上可能她得罪过什么人。她只说在我这里暂住一段时间,每天都待在家,基本没出过门。”   “是吗?她再次失踪时是什么情况?”   “那天我下班回家没看见她,”周白林不紧不慢地回答,“心里就觉得奇怪。因为我一个人住,家里没别人,一时也搞不清状况。到第二天还不见人,想想她这次出现后的情形,越来越觉得不对劲,所以就报了警……大概情况就是这样。”   这些情况和他在警方笔录上的证词如出一辙,看不出有什么问题。我轻轻碰了一下简哲的胳膊,简哲在烟灰缸里摁灭烟头,咳嗽一声,缓缓说道:“当时你看到尸体,有没有怀疑过她身份的真实性?”   周白林摇头看着我们,语气流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虽然没搞什么DNA鉴定,但她的样貌不会错。那些物品不是也被当场发现了吗?再说我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身上的胎记,还有其他各方面的一些特征——我想这世上找不出和她一模一样的人吧?”   简哲的质疑并非没有道理,但这些证词在资料上我都看过了,完全一样的说法。   我一言不发,简哲也只好暂时偃旗息鼓。这时,简哲的手机响了,似乎是同事打来的。通完话,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冲周白林问道:“对了!关于姬晓婷和费蓉蓉这两个人,你是否知道一些什么情况?”   周白林仍然一脸疑惑地摇了摇头:“我也是这两天才听说她们的名字……要说和小莉的案子有什么关系,我实在是想不通啊!”   我注意到,听见费蓉蓉的名字时,他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   从周白林的单位出来后,我叹口气说道:“总算在最后发现了一点有意思的。周白林和费蓉蓉之间恐怕多少都是有点关系的吧!”   简哲表示认同地点了点头,打着哈欠说道:“费蓉蓉的工作地点和住址找到了——通过对她住处提取的毛发样品进行检验,证实了那名死者就是她,‘恶魔’第二次寄来的手指和耳朵也是她的。”   她的身份果然是真的。   “这么说,第二起绑架谋杀案可以完全确定了?这也许可以间接说明姬晓婷确实还在‘恶魔’手上,而周白莉碎尸案则需要你们重新思考了。”   简哲点头笑了笑:“我还得到费蓉的住处去瞧瞧,大侦探也跟我一起?”   我正要开口,自己的手机也响了,竟然是徐主编办公室的号码。难道由于我这两天外出太频繁,引发了他的不满?我心里暗道不妙,得罪了对底层员工操生杀大权的主编,这可不是好玩的。   “小顾,还在外边吗?”徐主编的嗓音听上去还是那样沉稳而喜怒难测,让我觉得不舒服,“你抽空回办公室一趟吧,有个事……”   有事?已经截稿了,还能有什么事劳动他亲自打电话?       ☆、二   你回来了?坐吧!”主编大人看到我走进他的办公室,严肃刻板的脸上竟然挤出一丝难得的微笑,这让我受宠若惊:主编大人这是要唱哪一出啊?   “这个,”徐主编咳声嗽,看着我问道,“听说你和那个警察是同学?”   果然是这档子事,眼下是少不了一顿批评啦!这倒没什么,关键是我那点可怜的工资可禁不起他连扣带罚一番折腾的。   “是这么回事。”徐主编自顾自地就说开了,“这期杂志快出刊了,我们决定策划一个增刊,就是关于目前这起绑架案的……”   什么?我没听错吧!我们可是民俗风情类杂志啊,虽说一贯也秉承追逐热点的原则,但这两者间的差别也太大了吧?   “这样的题材……好像不太合适吧?”我讷讷地说道。   徐主编不以为然地摇摇头,笑了笑:“凶案背后体现的也是社会风尚与民情的转变嘛!如此难得的题材,只要找准角度……”滔滔不绝的理论教育就此开始。   十分钟过后,他话锋一转,看着我说道:“这次的稿子你来做吧!毕竟你有信息渠道。不过所有资料都得事先拿给我看过,我们再确定怎么弄。所以这段时间你就多跑跑,记得资料及时上报给我就行——做好了,奖金和提成自然是少不了的。我知道你工作一直都很努力……”   这话说的!我都快无地自容了。我这种标准的混班一族怎能担当得起如此称赞?不过奖金一说倒是很准确地抓住了我的软肋。看来简哲说得没错,我与这件案子注定有缘。   晚上回到家,我给简哲打了个电话,了解他去调查费蓉蓉的情况。   “挺主动嘛!有个好消息,上头的悬赏金额又增加了。”简哲首先打了个哈哈,听上去情绪不错,想必是下午与我分开后的调查行动斩获不小。   “已经确定,那地方的确是费蓉蓉上班和居住的地方,一家服装店。她是外地人,在店里打工。”   外地人?又是外地人?我想起了周白莉,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服装店老板出示了费蓉蓉的身份证复印件。但是我们在她的住处找不到她的身份证。”   “没找到?”我愣了愣,“既然住的地方没有,那就应该是她随身携带着,可是也没有发现啊。”   “应该是凶手带走了吧,为了掩盖死者的身份。”   “有问题啊!”我立即回答道,“第一,尸体和随身物品被抛进湖中,但很快又被打捞上来;第二,手提包就放在尸体旁边,但能表明身份的证件却被拿走了。这令人很费解,”我困惑地摇了摇头,“一方面凶手抛尸湖中,拿走身份证,明显是在隐藏罪行;另一方面,把尸体和手包打捞上来,放在湖边,摆明了让人尽快发现的样子……”   简哲似乎也很困惑地吁出一口气,显然,我们目前都无法解答这个问题。   “按服装店老板的说法,费蓉蓉是个爱慕奢侈,花钱大手大脚的女孩子。工资虽然不高,但平时的吃穿用度一点都不节省,应该还有除工作以外的其他经济来源。并且她经常夜间外出,第二天才回来,每周大概有两到三次这样的情况。出去干什么她从不提起,回来后都像很有钱的样子,给自己买不少东西。最重要的是,”简哲说着有意顿了顿,“每次外出都有一名年轻男子来接她,老板和其他店员都听见过她叫这个男子‘周哥’。听他们对这名男子外貌的描述,与我们今天下见过的周白林颇有几分相似……”   我重重地“哦”了一声,总算明白简哲好心情从何而来了。如果能证实周白林与费蓉蓉真的存在某种关系,那倒是一大突破。   “从种种形迹来看,我觉得他们极有可能是秘密情人的关系……”   “是吗?”我不太喜欢这种过于简单直白的猜测,“费蓉蓉是个生活奢侈的女孩子,以周白林的职业和经济能力养得起这么一位情人吗?很不合理啊!”   “有不合理才会有犯罪嘛!”简哲又打了个哈哈,“不管怎么说,明天得再跑一趟,哥们儿非得撬开周白林那张嘴不可!”语气里充满跃跃欲试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我在睡梦中被简哲的电话吵醒了。   “咱们上午见个面吧!”这会儿他的语气听上去又多了几分不确定,“有新情况:‘恶魔’又寄来一封信,不过这次他没绑架任何人。”   “是吗?”我还处在睡梦的余韵中,脑子本来就不清醒,让他这么一说更糊涂了,“什么意思?”   “我是说‘恶魔’寄来了一封信!”简哲不耐烦地提高了声音,“关于绑架案真相的信!”    ☆、三   警察同志:   整个事件已告一段落,我想是时候向你们说明真相了:其实我就是周白林,周白莉的堂兄。我与梁君、罗小志、费蓉蓉是好朋友,我们在一起干过许多大事。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姬晓婷,我们在一起很长时间,但这个女人对我不忠,竟然背叛我。于是我只好绑架了她。那个费蓉蓉,你们已经发现她的尸体了,她和姬晓婷是一路货,水性杨花。但如果不是因为姬晓婷,我周白林也不会杀死她,她有此下场也属罪有应得,虽然我本无意伤害她。至于周白莉,她和这件事没关系。重点是姬晓婷,她才是整个事件的起源,她是罪有应得的,我要将她碎尸万段,这是她最后的归宿。但你们知道我会如何处理她的尸体吗?她的尸体又会在哪里出现?希望你们能找到——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我,周白林。你们最好能快一点,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恶魔:周白林   和前几封不同,这封信字迹非常潦草。“已经鉴定过笔迹,与周白林先前在警局做笔录时的字体完全不同!”   “什么意思?想嫁祸给周白林?手段也太幼稚了吧!”我把信纸扔到简哲面前,“这算是什么真相,完全搞不懂在说什么!”   “岂止啊,”简哲叹了口气,揉揉眼眶,“说是真相,却又牵扯出两个陌生人的名字。分明是引着我们继续往迷宫深处走!”   “找周白林啊,”我抬眼着看他,“不管怎么说,这人自称是他,他肯定脱不了干系。你昨天晚上不还发誓要撬开他的嘴吗?”   简哲却一脸苦笑地看着我:“撬不开了——他已经死啦!”   “死了?!”   “今天凌晨发现的尸体,在大新路一处垃圾站里。脑后受到致命的重击……”   “那,这……”我瞟瞟桌上那张充满神秘意味的信纸,最后那行字突然进入视线——   你们最好能快一些,我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是“恶魔”无意中的预言,还是有意而为之?抑或真是周白林死前的告白?   “有没有关于凶手的线索?”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死讯,我不甘心地问道,一边拿起那张信纸重新审视。   简哲困惑地摇了摇头:“环卫工人清晨在垃圾站发现的尸体。死亡时间估计在昨晚十点左右。现场什么也没发现……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的一条线索就此中断了!”   “现在还有两件事可以做啊!”我拿着信纸的手朝他扬了扬,说道,“信上不是提到梁君和罗小志这两个名字吗?虽然内容古怪,但总还是可以去查一查是否存在这两个人,他们与案件有没有关系……”   “这不用你说。我们已经在找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另一件事嘛,就是这个周白莉。”我指指信上的文字:   至于周白莉,她和这件事没关系。   “为什么说这个谜一样的女人和这件事没关系?”我瞪着简哲,“还有,‘恶魔’自称周白林,这难道真的只是一种低劣的嫁祸手段吗?周白林的死又如何解释?我看周白林是关键人物,有必要好好地了解一下他。”我重重吐出一口气,脑子里忍不住想:周白林、周白莉,在这整个事件中他们真的只是堂兄妹关系吗?   简哲挠了挠头发,皱眉道:“你觉得周白林是整件事的主谋?可他已经死了,‘恶魔’的身份又怎么解释?”   “我想周白林兄妹与姬晓婷、费蓉蓉之间必然存在着关系,从他这方面下手也不失为一个突破口嘛!”我晃晃脑袋,借以驱散脑子里散乱如麻的线索,看着手中的信纸,“我总觉得,这封信绝不单是为了诓骗或戏弄警方而寄来的,必定承载着某种更大的使命,或者说是阴谋!”    ☆、一   “知道国志勇这个人吗?”   国志勇?这名字似曾相识,但我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了。看简哲一脸神秘的样子,莫非又是案件里新出现的角色?真头疼。   “2009年,”简哲以提示的口吻继续说道,“F省D市,杀人魔——”   啊!我想起来了,这是一年前轰动全国的重大事件。那时我热衷于创作推理小说,对新闻报道中的各种罪案十分上心。国志勇不就是去年“红极一时”的变态杀人犯吗?专门诱骗涉世未深的少女,以残忍的手段杀害后将尸体肢解,分埋于荒郊野外。根据国志勇的交代,警方发现了至少十余名受害者的尸骨。并且国志勇声称,这些还只是他“记得的”。   这可怕的案件不是已经告破了吗?国志勇也早已伏法,他和目前的案件有何关系?肢解、碎尸,这……   “全面调查周白林时,我们发现了一条线索。”简哲不紧不慢地说道,“一个多月以前,他经常出现在市里的各大图书馆,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借阅记录显示,他查阅的大多是一些旧时的报刊,虽然名目比较繁杂,但主要集中在2009年。根据调查,他查阅过的报刊上都有同一条内容,那就是关于国志勇案件的报道。”   “这……说明什么?”我脑子里瞬间涌进了一头雾水。   简哲拿出一张照片,“你看,这是我们经过数据恢复,在周白林的个人电脑中找到的。”然后丢给我一份旧报纸,报上刊有国志勇的大幅肖像。   我立刻明白了——两张画面上是同一个人。   怎么回事?   简哲的表情也很困惑。“根据电脑信息显示,这张照片是在四年前,即2006年9月13日存入电脑的,被删除的时间是在一个月以前。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说明周白林和国志勇之间存在某种关系?目前案件中的碎尸、残肢,再加上这张照片,很难让人不朝这方面联想。照片中的男子戴着金色边框眼镜,一脸温和的笑容。真是一副能迷到无数少女的绝佳脸孔啊!这么想着,我不禁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胖脸颊。   “但经过调查,完全没发现两人曾经有过任何交往。国志勇性情孤僻,没什么朋友,连网都不会上,从出生以来,活动范围就没超出过D市。而周白林从老家考上本市的大学,毕业后也一直在这里工作,从没到过F省。”   “对了,周白莉当年失踪前后的一些具体情况,你清楚吗?”   “你觉得她也和这个人有关系?”   我脑子里的混乱更甚先前,只点了点头。国志勇的意外出现意味着什么?“恶魔”、周白林兄妹、费蓉蓉,还有那个姬晓婷,在这张看不清的关系大网中,曾经犯下一连串罪行的杀人魔国志勇难道真的扮演了什么角色?   ……       ☆、二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简哲和他的同事们都在为这件越来越复杂的案子而奔忙。简哲为此去了周白莉的老家。而“恶魔”自从寄来所谓真相的信件之后,就再也没有了行动。仿佛真随着周白林的死亡而消失了似的。   不过这么说也不太准确,因为这期间还发生了两件大事,并不能确定是否“恶魔”所为,那就是梁君和罗小志的相继死亡。   还没等警方找到这两个人,他们就已经遇害了。死亡状况与周白林极其相似——深夜时分、偏僻路段,脑后遭到致命袭击。   当然,这些消息我都是通过与简哲的电话交流辗转得知的,“恶魔”没有再发出任何信息。这两件案子是不是他干的?他为何不在网上公告?两名新的遇害者与案件有着怎样的关系?我们已无法得知了。   不过最后,归来的简哲总算为我带回一个好消息。   周白莉外出打工的具体时间是2006年7月,大概在那年年底,家里收到她的最后一封信。她父亲已经离世,当时的具体情况不得而知。但似乎信中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内容,信也是从F省D市那家制衣厂寄出的。在这之后,就再没有她的任何消息了……   至此,那个想法隐然在我脑中形成。虽然还有一个重大的假设和诸多细节有待求证,但这个想法已然令我感到心惊:难道这就是隐藏在一连串案件背后的真相?恶魔,恶魔——现在我急需做的,就是求证一个假设。   当我和简哲再次碰面的时候,他已经为我带来了想要的答案。不过首先迎接我的却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训斥。   简哲把我们杂志新出的增刊往桌子上一摔,没好气地说道:“你干的好事——案子还没破,所有东西全登出来了。贵刊出尽了风头,却连累哥们儿在领导面前大受批评。你真厚道啊!”   老实说,这事我挺委屈。稿子是我所作不假,但被我有意略掉的许多关键细节,比如费蓉蓉的上班地点,周白林、梁君、罗小志三人的具体死亡细节等等,竟又被尽职尽责的主编大人补了进去——我百口莫辩。   现在看来,只好祈求真相如我所推测的那样,奖金不要从我手边溜走才好!   我默默忍受着简哲将怨气转移到我身上,直到他心满意足,才慢吞吞地问道:“你调查的那件事……”   “嗯,”他点点头,态度有所缓和,“倒真有你的!我们终于查访到了:有个叫纪婷婷的女孩子,是南湖路附近一家夜总会里的陪酒小姐,二十二岁,一个多月前从这家夜总会消失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当然那种地方也不会有人关心,所以一直没报案——她就是你要找的人吗?”   “她与周白林的关系呢?”   “根据夜总会工作人员的说法,两人间的来往情况听上去与周白林和费蓉蓉之间颇为类似……”   我立刻兴奋地点点头:“如此说来,纪婷婷、周白林、费蓉蓉,结合‘恶魔’最后那封信上提到的,或许应该再加上梁君和罗小志,这五个人之间果然是存在某种联系的!”   “什么联系?”简哲茫然地看着我,“这会儿又多出个纪婷婷……”   此时,一大堆忽明忽暗的线索堆在我脑子里,我得找个突破口从头说起:“先说南湖碎尸案吧!这里涉及到的相关人物是周白莉、周白林,还有那个杀人魔国志勇。”    ☆、一      “国志勇早已不在人世,”简哲的眉毛又皱成一团,看着我说道,“难道他真的和目前的案件有关?”   “事实上没有任何关系。”我说完赶紧又纠正道,“也不能说完全无关。关键问题还是在于周白林。”   “周白林……和国志勇,”简哲喃喃地重复道,“国志勇不可能活过来在目前的案子中充当‘恶魔’。那么,”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难道是周白林反过来与国志勇的案子有关,进而又引发了目前的一系列事件?”   我摇了摇头:“如果周白林与国志勇的案件果真存在某种关系,照片这么显眼的证据肯定是他极力想要抹煞的,不会在电脑中一放就是好几年。另外,从他查阅国志勇案件的资料这一举动来看,他对这个案子显然不那么熟悉,自然也就谈不上与之有关了……而且,这两人之间的确也没查出任何关系啊!”   “但电脑中国志勇的照片……”   “其实,”我摆摆手说道,“国志勇在目前的案件中并非核心人物。他之所以出现,是因为周白莉。”   “周白莉?”   “既然周白林和国志勇之间找不出关联,那他怎么会有对方的照片呢?刚好,周白莉当年外出打工的地方就是国志勇所在的F省D市——国志勇不会上网,照片是怎么流传到几千里之外的周白林的电脑中的?这两个找不出关联的人,只有周白莉可能为他们之间搭建起某种关系的桥梁。”   “那——周白莉和国志勇又是什么关系?”   “还能有什么关系?”我反问道,“一个是涉世未深的少女,一个是残忍的杀人魔。当然是凶手与受害人的关系了!”   “受害人,”简哲张大了嘴巴,喃喃地道,“这么说她是国志勇屠刀下的幸存者?没想到那个案件竟然还有活着的证人……”   “2006年9月,周白林电脑中出现了国志勇的照片。那时,国志勇在旁人眼里还只是一个帅气温柔的大男孩,他在照片中的形象看来的确不错。如果这真是周白莉通过网络传给周白林的,那么她很可能就是照片的拍摄者。联系国志勇的作案手法,那时他和周白莉的表面关系不难想象。这离周白莉失踪还有一段时间,而自以为处于恋爱中的她给堂兄发一张恋人的照片,这也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简哲顿了顿,说道,“如果她当年失踪是因为落入了国志勇的魔掌,后来有幸逃生,由于恐惧而四处躲避,那么国志勇去年已经落网,为什么她直到今年才现身?既然国志勇已不在人世,她又在躲避什么?”   “这的确很不合理。差不多在那张照片被删除的同时,周白林开始查阅国志勇的资料。很明显他是想了解这个案件,或者国志勇这个人。也许正是电脑中的照片触发了他的联想,国志勇案去年闹得沸沸扬扬,他想必也知道一些。但是照片在电脑中存放了好几年,国志勇案也已经过去了一年,为什么他现在才突然对这个人产生兴趣?”   简哲望着我:“因为这时周白莉突然出现了。他出于关心……”   “关键就在这里。国志勇去年事发,那时他应该就会注意到照片中的男人和国志勇可能是同一个人,而堂妹的失踪也极可能与此有关。但他当时却没有任何行动,这像是关心堂妹安危的表现吗?就算是关心吧!直到周白莉出现,他才意识到堂妹的失踪和国志勇有关,我想最稳妥的办法应该是报警,而不是私下搞调查……   “要知道周白林也是‘恶魔’绑架案件中的可疑人物,只不过一开始我们并未觉察到。既然这样,那么他的证词真实性理所应当就要大打折扣——如你所说,既然国志勇的威胁已经消除,周白莉还有什么好躲避的?她是何时从国志勇的手中逃生的?如果要躲避,老家应该是最安全的吧?一年多的时间,一个女子孤身在外岂非更危险?又为什么一个月前突然在这里出现?证词中的疑点很多。但如果周白莉在本市的出现本身就是个谎言,”我看着简哲,缓缓说道,“那么这一切不合理就都不存在了。”   “什么?”简哲显然被惊得不轻,“如果周白莉并没有出现,那也就是说——她依然行踪不明?可是你刚才也说了,他们兄妹与国志勇之间的那些联系……”   “联系当然存在。我的意思是,周白莉并未如周白林所说,一个月以前在本市突然出现——她很可能当年就已经成为国志勇犯罪的牺牲品。那些受害者全被埋在荒郊野外,而且尸块都是分开处理的,连国志勇自己都说不记得杀了多少人。警方不是也无法确定具体有多少受害者吗?”   “可是我们上个月在南湖发现的……”   “这就是周白林一系列行为的目的所在啊,”我下意识地点点头,说道,“南湖碎尸案。”    ☆、二   “这样我们就知道,碎尸案的死者其实并不是周白莉。但她的名字却偏偏于失踪多年后,在此出现了——”   “是为了掩盖死者的真正身份?”简哲说道。   我点点头:“凶手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在现实生活中,置换尸体身份无疑是一种很低级的手段,但周白林的存在可以解释这一切——以她和周白莉的关系,这样做无疑很方便。正是由于巧妙利用了周白莉的身份,凭借与她的特殊关系,周白林成了最具有发言权的‘死者亲属’,将死者身上的胎记说成是周白莉的特殊标志,并将周白莉的‘随身物品’和死者放在一起,获取警方的信任,完成了自己的诡计。   “这个诡计成功施行的关键就在于周白莉。国志勇落网后,周白林就意识到堂妹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也许他们兄妹间的感情本就淡泊,周白林似乎并未向任何人提及此事。但在一年后,出于某种需要,周白莉的身份可以派上用场,于是他才进一步了解国志勇案的情况。我想他一定通过某种方式在资料中确认了周白莉的死亡,这才敢启动诡计。反正周白莉已没有直系亲属,碎尸案是在本市,他又是周白莉的堂兄……   “但是,新的问题出现了:当我们把周白莉排除后,碎尸案的遇害者又是谁?费蓉蓉死了,梁君与罗小志也死了,姬晓婷还在‘恶魔’手中。这些人中,只有费蓉蓉和姬晓婷两个女性,自然不可能是费蓉蓉。会是姬晓婷吗?有可能。但她被绑架是在碎尸案之后,如果是她,那么被绑架的又是谁?奇怪的事出现了:姬晓婷要么被绑架,要么早已在碎尸案中遇害,无论哪种可能,整个事件中现在都缺少了一个人!”   “缺少一个人……什么意思?”   “是啊!这无论如何也说不通。唯一的解释就是,必定还有一个人物存在于我们的已知范围之外——这个人就是纪婷婷。她的出现印证了我的假设。这是破解案件谜题的关键环节。你看,纪婷婷失踪的时间不正好与碎尸案的发生相吻合吗?会是她吗?再看看碎尸案的照片,也许会发现死者的样貌和相关人员对纪婷婷外表的描述有几分相似呢……”   “可是,”简哲惊愕半晌才问道,“周白林为什么要杀死纪婷婷?”   “你说过,周白林和费蓉蓉的关系像极了秘密情人。这种推测用在纪婷婷身上也同样合适。但如果仅仅是一桩情杀案,其他许多人又是如何牵连进来的呢?除了秘密情人一说,别的可能性依然存在:比如某种更为隐秘的罪恶把他们,甚至包括梁君与罗小志,牵连在一起。既然有罪恶,当然就会有因之而引起的种种利益纠葛,由此产生谋杀的动机——只不过这件罪恶的详情我们还不得而知罢了。”   “好吧!就算是因为某种犯罪中的利益冲突,周白林——或者要加上他的同伙们——先杀了纪婷婷,而后陆续自相残杀,”简哲不甚满意地摆了摆手,“这与绑架又有何关系?‘恶魔’的真面目是这几人中的一个吗?姬晓婷的出现又是怎么回事?” ☆、三   “姬晓婷?”我重复了一遍这个纠缠我已久的名字,“你不觉得奇怪吗?姬晓婷、纪婷婷这两个名字——在这个案子里,我不相信什么巧合。想想证人对纪婷婷外貌的描述,再想想相关人员对那个无名男子手中姬晓婷照片的描述,是不是有些相似的地方?”   “你该不会说,”简哲瞪着我,大声道,“姬晓婷和纪婷婷是一个人吧!按刚才的推理,纪婷婷就是南湖碎尸案的受害者。如果这两个名字是同一个人,那么‘恶魔’绑架的又是谁?”   我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恶魔’已经销声匿迹很久了,为什么他没有再行动呢?所有相关的人物都已经生死明了,但为什么最开始卷入的姬晓婷却始终没有踪迹?为什么警方搜索了这么久却仍然没发现藏匿人质的地点?又为什么我们的推理刚才会出现‘少了一个人’的困惑?”   对于接下来的观点,我心中不免有几分疑惑。   “唯一合理的解释是:这‘少掉的一个人’其实是不存在的!”   “不,不存在的?”这种荒唐的论调已逼近了简哲能接受的极限。   我只好赶紧继续加以论述:“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一直找不到姬晓婷的任何户籍资料——”   “绑架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简哲的表情仿佛是听到一句来自外星球的语言,“你说,‘恶魔’如何才能绑架到一个‘并不存在’的人的?他寄来的那些残肢难道也是‘不存在的’?”   “既然不存在被绑架的人,那些残肢嘛,我想就只能来自于——他本人!亦即,‘恶魔’绑架了他自己。更确切地说,是他绑架了‘姬晓婷’这个名字。然后——”   “然后,”简哲瞪着我,一字一顿地说道,“切下自己的肢体,一件件寄给警方。难道他是个神经病?”   “除了费蓉蓉的以外,第一次和第三次寄来的应该是这样。你们并没有对这两次寄来的残肢进行DNA化验吧?”   “这个,”简哲顿了顿,说道,“当时我们认为姬晓婷还在对方手中,周白莉的尸体也已火化,并没有可供比对的样本——”   “这就对了。可能对方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放心地这么做。”我点了点头,“如果做DNA检验,没准儿就能发现它们是属于同一个人的,而且还是男性。”   “男性?”简哲身子稍微向我前倾,“你已经知道‘恶魔’的真实身份了?”   “应该就是那个四处寻找姬晓婷的无名男子吧!那人本就长得秀气,那些肢体从身体上切下来,视觉上的确很难分辨出性别。”我眼前再度浮现出那名男子嘴角渗血的脸,“绑架案闹得这么大,却不见他的任何踪迹。从他先前到派出所寻求帮助的举动来看,他找姬晓婷应该没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但后来却一直没跟警方联系……”   “既然姬晓婷是不存在的人,为何他却一直在找?”简哲一脸费解的样子,“为什么后来又会变成绑架?”   “这个嘛,还得看他最后的那封信。”我说道,“我说过他写这封信一定是为了某种更大的阴谋。现在我们就来看看他的这一阴谋。信中所谓的真相看似荒诞不经、漏洞百出,但仔细想想,会觉得很有意思:自称‘周白林’的他与费蓉蓉等人是好朋友,还在一起干过许多‘大事’,这是不是让你想起刚才我们关于五人间犯罪行为的推论?他提到姬晓婷——也就是纪婷婷——的‘背叛’,所谓‘背叛’不正是犯罪利益纠葛中常见的一种吗?他说周白莉‘和这件事没关系’,这正符合我们的推理。费蓉蓉和姬晓婷是‘一路货’,我们刚才不是也说这两人与周白林的关系很相似吗?另外,周白莉的名字在信中出现得很突兀,就好像她在本案中的地位一样,原本就是被硬拉进来的。‘恶魔’想以此强调什么?你回想一下整件事的经过:从姬晓婷到费蓉蓉,再到周白莉、周白林,哪一条线索不是我们在他的信件中得到的?”   “你是说——他在告诉我们那五个人的真相?这……”   “准确地说应该是所有的真相!姬晓婷因为对这个五人犯罪组织的某种背叛行为而‘罪有应得’,招来碎尸之祸。在这个组织中,同为女性的她和费蓉蓉在职能上看来是相当的,什么职能呢?‘水性杨花’,他们的犯罪或许和男女间之的事有关。而在提到杀死费蓉蓉时,‘恶魔’突兀地用到了‘我周白林’这个称谓,还有后面说‘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我,周白林’。这是否是在暗示事件的元凶,他们的首脑人物正是周白林呢?‘周白莉碎尸案’不正是周白林一手炮制的诡计吗?以他的名义向我们写这封信,或者也正是为了强调这一点吧!   “这下你该看出来了——‘恶魔’通过绑架自己这种残忍变态的方式向我们抛出一个个名字,引导着我们逐步介入五个人之间关系的谜团,直到真相大白……”       ☆、四   简哲愣愣地瞪了我半晌,但心思显然不在我脸上,良久才喃喃地说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答案就在信里啊!”看到他终于被这匪夷所思的推理给说服了,我有些如释重负之感,“‘重点是姬晓婷,她才是整个事件的起源’,姬晓婷就是他一连串行为的真正动机。但值得注意的是,他似乎并不知道‘姬晓婷’是一个假名字。这从他拿着照片苦苦寻觅,甚至到派出所求助就可以知道。为了一个假名字而做出这令人震惊的一切,他和纪婷婷到底是什么关系?我从那张照片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那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杂志社看过的同事说,图像本身的精度很低,被放大后就成了这样——网上的视频截图不正是如此吗?也许他就是在网上认识纪婷婷的,但对这个女子所知甚少,甚至这个名字也不过是对方随口胡诌的。但不知什么原因,这人竟会在现实生活中开始了寻找姬晓婷的艰难旅程,并且无意中卷入了五人间的纠葛。我想他一定是在寻找过程中触及到纪婷婷死亡的真相,但却遭遇到那场来自对方的暴力警告。于是只好采用这种隐晦残忍的方式引起公众注意,借警方之手一步步昭示出案件的真相……”   “所谓的绑架案,真相竟是这样?”简哲突然想起什么,看着我问道,“既然如此,他杀那四个人是为了替纪婷婷复仇吗?”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周白林、梁君、罗小志三人的死法如出一辙,这像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但费蓉蓉的死亡现场却很不一样。”   “难道他们是被不同的人杀死的?”对于再次出现的转折,简哲显得很不能接受。事实上,我也觉得整个事件充满了荒诞离奇的味道。   “目前看来,费蓉蓉的死完全在‘恶魔’掌控之中,肢体无疑也是他切割下来的。但为什么其他三人又是另一种不同的死法,看上去完全不同于他先前的作案风格?如果我们认定他就是杀死费蓉蓉的人,那么这三人的死恐怕就要重新考虑了。”   “重新考虑?”简哲闷声道,“可是目前还有别的嫌疑人吗?”   “有倒是有的,”我眼前浮现出那张不太讨人喜欢的脸孔,突然变得有些犹豫。该不该说出来呢?如果推理错误,我就是自找苦吃了!   “谁?”简哲继续气势汹汹地发问。我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就是……我们的徐主编啊!”   “你的上司?”   真是重磅□□一枚接一枚啊!换作是我恐怕早就给压得透不过气了。   “还得说回到它身上,”我拍拍桌上那份增刊,“其实在我提供的资料和稿件中,并没有提到所有遇害者被杀死的具体手法和特征,但周白林、梁君、罗小志三人死亡的细节却隐隐出现在了最后的报道中——他怎么会知道的?办公室门上的恐吓信不像是单纯的恶作剧,很明显是针对社里的某个人,徐主编当时表现也有些反常。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具体怎么做就看你了。”   “难道‘恶魔’,即那个无名男子到你们公司找人也是冲他?”简哲摇摇头,“我想不出你们那位主编有什么动机牵扯到这里面……”   “我也想不出。”说了这么多,我开始觉得有些疲倦,“人是不是他杀的,他和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这是你们警察的事。至于‘恶魔’最开始到我们公司来找姬晓婷,这也许只是个巧合吧!毕竟咱们杂志社虽然不入流,但办公楼外那个招牌在附近一带还是挺显眼的。‘姬晓婷’不就在南湖路附近上班吗?胡乱编个姓名的同时,信手拈来一个工作单位也是可能的吧……”   说着,我突然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找我们主编的时候,千万别把我供出来。否则,万一我猜得不对就糟了!”   ……   几天后,警方在市郊某废弃工厂里发现了一具死亡多日的年轻无名男尸。该男尸左手食指、左耳以及整只右手均于生前被切下来取走,死亡原因正是由于被切割的伤口发生感染而未得到及时救治造成的。另外,尸身上有多处伤痕,警方判定是生前受到殴打所致。   在该男子身上,警方还发现了一份字迹潦草且沾满血迹的手稿,信中大致叙述了这一绑架案的真相。现在,我将这封信与徐主编的部分供述一并列出来,以补充前述推理中未能涉及的事件的某些具体细节。       ☆、恶魔手记   我的真名叫高小云。      所谓“恶魔”不过是我出于需要随便取的一个代号罢了。      其实我做不了恶魔,恶魔是不应该具备人类感情的,我怎么能做得到呢?      我是如此深爱着那个叫姬晓婷的女子,虽然没有真正见过她一面,对她的一切也毫无所知,但却日甚一日变得不可自拔——这样的傻瓜怎么配称为“恶魔”?      很久没在网上看到她,我心里空得像被抽干了血液。      我要找到她,这种欲念越来越强烈。      记得最后一次和她聊天,大约是在一个半月以前。      “我现在遇到了麻烦,别烦我!”这是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这让我极度不安:我不知道她所谓的“麻烦”究竟代表什么样的含义,但毫无疑问,她可能需要我的帮助。      这让我最终下定了决心,几天前动身来到这里。      可是很多事情都和我想的不一样:那个杂志社竟然没有她的存在。      千辛万苦寻找过后,发现的却是几近绝望的事实:姬晓婷竟然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我想不出办法,只好漫无目的地在寒冷中游荡。      那时我并不知道,我要找的人其实早已葬身在脚下这片肮脏的湖水里了。      终于,麻烦找上了我,也许我拿着照片四处打听的时候被那几个人发现了吧!      起初我还很高兴,总算发现了一些线索。      我乘着夜色暗自尾随着那两个男人而去,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我的兴奋很快转变成担心:我这么久没找到她,是因为她落入了那些人手里吗?这就是她所说的“麻烦”吧?      我要找到她,救她出来!      可是我也已经尝到了那些人的厉害,如果我报警或者明目张胆地上门挑衅,恐怕很快就会□□掉的。      于是我想到了这个办法,真是个不错的点子啊!这对我来说的确很艰难,但我还能怎样呢?      就这样,我“绑架”了“姬晓婷”。      也许因为付出了血的代价吧,效果出乎意料地好。那几个家伙慌了,我躲在暗处听他们的议论,这才发现了那个残酷的事实:我爱着的女人竟然是个骗子,用美色引诱男人,然后施以勒索的骗子!她对我说过的那些甜言蜜语——难道我也是她的预定目标吗?      更令我无法接受的是:姬晓婷——应该叫纪婷婷吧,但现在不重要了——因为想要退出他们之间的合作,并索要一大笔钱,早在一个多月以前就已经被碎尸于南湖中了!这让我痛苦得快要死去……      可是我不打算停止:我要为她报仇,要把这些家伙一个个揪出来!      我的计划正好可以继续进行。   警方的关注让他们感到不安。      费蓉蓉这时也想退出,不过她保证不会像姬晓婷那样狮子大开口。      可惜那三个男人不会放过她,就像他们四个当初对待姬晓婷一样……      费蓉蓉罪有应得,不过这对我是个好机会,至少这一次我不用再切割自己的身体。      于是我把她的尸体和包从湖里捞上来,切下手指和左耳,然后把尸体放在湖边。      我这样做当然是为了让警察能联想到周白莉的案子。      可惜费蓉蓉的身份证已经被那几个人搜走了,不然警察也许能更快地查到他们头上。      ……      还得继续下去。      这一次,我要把所有人都牵扯出来。我一狠心,切下了自己的右手,就这样‘绑架’了周白莉……      我感到自己越来越虚弱,伤口已经化脓了,身体也开始发高烧。      这里又冷又湿,我知道自己很可能会随时死掉——不行!      我必须在神智还清醒的时候尽快完成使命!      所以我写了最后的那封信。      写得很潦草,应该会引起警方怀疑吧?没办法,残缺的左手也只能做到这样了,我尽量不在纸上留下血迹。      心里只希望警察能从那些怪异的字里行间发现真相……      现在,我已经动不了啦!不知道外面情况怎么样?那些家伙是否都已经被警察抓住了?      我剩下的时间真的不多了,还能等到那个时刻的到来吗?      警察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呢?      真希望能走出去看看,可是……不管怎样,还是要留下一些东西吧!我得让人们知道“恶魔”的真面目,他是怎样一步步完成使命的。      写不动了,就这样吧。看来“恶魔”的最后归宿,只能是这间空洞荒凉的仓库了…… ☆、徐主编的供辞   不错,那三个男人都是我杀的!原因嘛,你们已经知道了。      那个叫纪婷婷或者姬晓婷的,他们几个合起伙来骗了我。      当那两个男人冒充扫黄警察冲进房间时,我就知道我上当了……      不过开始我并没想到杀人。      他们每个月都向我要钱,还往杂志社寄照片。      我实在是无法忍受了,可是又不知道怎样才能找到他们。      直到有一天,那个年轻人拿着照片来杂志社找姬晓婷,我一看到照片就认出了那个女人,虽然照片很模糊——我猜这个年轻人肯定是他们故意派来警告我的,所以就一直跟踪他。      最后终于被我找到了他们,并且查出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然后我就打电话警告周白林,可是这家伙竟然威胁说大不了鱼死网破。      还在办公室门上贴纸条恐吓——大概他们以为绑架姬晓婷是我跟他们玩的花样,那个年轻人也是和我一伙的,所以他们才提到了姬晓婷的名字吧!我当时还没看到那些案件资料,也很糊涂……      没办法,我只好铤而走险。      我先是约周白林出来,自己则躲在暗处,偷偷从后面杀死了他。      我很害怕,但是能怎么办?我已经停不下来了,当然不能留着那两个也知道我秘密的人……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      如果不是因为想了解案情进展,找下面一个员工要了资料,或者稍微细心一点的话,也许你们就不会怀疑到我了——不过,现在说这个已经没什么意义了——一切都是因为那些可恶的家伙,是他们造成的……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net---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